“AI换脸罢了。”酒吧管理人员休息室里，阿贾耶和希沙姆一同翻看着这些新闻，都绷不住笑了。
罗震湘却没心情乐，他知道分配者最擅长用舆论来搞臭想要搞臭的人，正所谓“杀人不用刀”。但假使村民们真收到以他名义发放的三无物资，那自己下回再想去避难，搞不好真要死在乱刀之下了。
“别的花边新闻都不用管，村民是我们的后盾，必须挽回。”罗震湘说罢默不作声去了趟厕所。回来后就表示：“花钱！花钱开家医院，咱有多少积蓄就掏多少出来！”
希沙姆和阿贾耶闻言都不笑了，登时以满怀惊异与敬意的眼神注视着他。
三个月后，安琪拉城西一所慈善医院拔地而起。规模不算大，但各科齐全，最关键的是看病完全不要钱。当然，大病治不了，罗震湘目前还没那么大财力。就这，还是讨了烂地便宜、安琪拉市有很多东方土木佬的巧，否则绝无可能三个月就挽回自己大半的口碑。
参加完剪彩仪式，罗震湘又赶奔另一个会场——他还记得唱片公司办的选秀决赛，人家当时当着满坑满谷的人邀请自己，不去的话也太不给别人面子了。
不知道那里又是怎样一副盛大场面？
罗震湘怀着期待开车回到城里，按照导航来到位于北大区的选秀决赛场馆。
可等走进去才发现，里面就是个小体育馆改的，西侧是舞台和设备，东侧是几排椅子，坐的人加起来不到三十个。这倒不奇怪，现在VR、全息技术那么发达，不管在哪儿只要打开仪器都能身临其境，除非真的特别爱现场氛围的，否则在家里不是更自在？
罗震湘到的有点晚，特邀嘉宾的位置已经被另外一位社会名流占了。他只在倒数第二排找到个空位，勉强坐下。
这会儿登台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女生，涂着紫色的口红，浓妆艳抹，穿了身夸张的连衣裙。罗震湘暗自摇头。岂料这女生一开口，那股清脆嘹亮、透着积极热情的歌声，令全场人都为之一振。
一曲歌罢，罗震湘久久未能平静，就连几个评委都在主持人的提醒下才想起来打分。
“下午好，慈善家。”
“你也好。”
身后有名男青年同罗震湘搭话。
“您觉得这个选手怎么样？”青年问。
罗震湘顾不上回头看看搭讪的人长什么样，就顺着他的问题说：“她的声音真是独一无二，像是有种从天灵盖里冲出来的力量。以至于我觉得这身浓艳的装扮根本不适合她，完全把她的特点和魅力掩盖住了。”
“主办方要求的。人为了生活，总得做些不情愿的事。”
“是啊，不情愿的事太多了。样样事情都出于本心去做的人，全世界又有多少呢？”
“那你呢？”青年问：“你做的是都是出于本心吗？给村民发放药品、图书，近几个月又忙着兴建慈善医院，也是出于本心吗？还是说只是为了邀买人心，给自己留条后路？”
罗震湘泛起一阵鸡皮疙瘩，他猛然觉得后面这个人对自己抱有敌意。没来由的啊！他想回头看一看这家伙。怎料那青年用什么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背，低吼：“别转头！”
我不该总一个人到处窜的。时至今日罗震湘才明白为什么全景剧里在社会上混出点名堂的，向来都是带着兄弟一块儿行动。
“你认识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，对吧？”青年低声问道。
“严格意义上来讲，我只是和她见过几面，并没有什么深交。”
“真可惜，我以为能借你把她约出来的。毕竟你是唯一一个送她白玫瑰的人。”
“这你怎么知道？”罗震湘脑子飞速运转着，想弄清楚其中状况。
“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。我要你知道的是，有样东西目前应当在她手里……”
罗震湘心里笑了：这小子以为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手里有的“东西”，不会就是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认为法国人罗伊手里有的“东西”吧？
“我要你帮我找出来，否则你就是下一个。”
“下一个什么？我怎么帮你找？”罗震湘下意识冒出一身冷汗。
男青年没有回答。
当后背被什么玩意抵着的感觉消失后，罗震湘缓缓扭回头，身后座位早已空了。正搞不明白情况时，左裤兜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，摸起来像个纽扣。
等回去掏出来研究一番，估计是枚窃听器。
那家伙想让我把这玩意装到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的办公室？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？总不可能是……
念及此处，罗震湘不由得浑身一颤。
好在五年之期未到，他打开人工智能软件，极力平静地说道：“AI，这回我的命都要看你的了。”
AI给出的解法，还是去见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一面。
只不过这位斯拉夫贵妇似乎余怒未消，他前后求见了五次，才终于在第六次被允许进入忘返宫顶层的办公室。
一见到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，他就把窃听器拿出来，当着夫人面贴到书桌底下：“叶夫多妮娅·阿夫杰耶夫娜，你每天待在屋里不嫌闷得慌吗？”
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吃惊地瞪大眼睛，旋即会过了意，就说：“如今是多事之秋。光明会的多名边缘会员遇害，他们认为这些事件跟我有关。其实我才是最应该担心的那一个。多年以来，我一直用那样东西欺骗他们。殊不知这件护身符根本就不存在。十七年前，我假装取走了那样东西，可实际上当我抵达时，保险柜早已空空如也。”
“你说的那样东西是什么，又会是谁拿走了？”
“恕我不能告诉你。至于具体是谁偷偷拿走了，我想不出。但令人意外的是，当时事件发生的一年后，一部影射乔治亚之矛的全景剧《昔拉之翼》就上传到网络了。那个作者叫什么来着？”
“皮埃尔·多里安。”罗震湘记得第一次经罗伊借给他的VR设备观赏这部全景剧时，看过作者的名字。
“对，皮埃尔·多里安。”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，随后却又做出“罗伊”的口型。这令罗震湘万分震惊。
“因为光明会并不清楚乔治亚之矛各种活动的具体细节，因此没人怀疑过他。几年后，皮埃尔死于一场惨烈的车祸。据说是自动驾驶程序发生故障，以160公里的速度撞上了路边一棵大树，并引发锂电池爆炸，当场焚身化骨。即便他真的有什么秘密，也早已带到九泉之下了吧。”阿列克桑德罗夫夫人说着，摇头叹息。
罗震湘明白了：“那你说，有没有可能，他的家人……”